14 决定｜心之所向，是最真诚的方向。
陈醒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辍学，电话不接，短信不回，单方面进入和江景寻断联的状态。
看着满屏幕石沉大海的消息，江景寻深深叹息，放学后径直前往医院。
成钰说陈金宏还在气头上，禁止她给陈醒买饭。她把饭钱打给江景寻，拜托他如果有空就给陈醒买些吃的。
提着鲫鱼汤赶往医院时，江景寻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。不久前还是陈醒天天给他送完饭，现在反了过来。
果然都是要还的。
走到病房门口，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突然冲出来，结结实实迎面撞上江景寻。江景寻下意识护住鱼汤，生怕洒出来烫到小孩。
然而或许是他紧张的表情太严肃，女孩像是被吓着了，站稳身体后怯生生地望着他，小嘴颤抖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江景寻正思索怎样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，病房门口探出一个人影：“佳佳。”
小女孩仿佛听到了救星般，回身跑过去抱住陈醒：“哥哥！”
江景寻抬头，视线相撞的一瞬间，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。
陈醒很快从他脸上收回目光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：“去叫护士姐姐，你妈妈要换药了。”
听到他的话，江景寻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，那个小女孩好像是陈醒邻床病人的家属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佳佳离开后，陈醒才把目光重新安放到江景寻身上，两人不尴不尬地保持着距离。
江景寻伸手把饭盒递过去：“不小心多买了一份。”
“我已经吃过饭了。”陈醒表情疏淡道。
骗鬼呢。江景寻作势要收回手：“哦，那倒了。”
饭盒被一把夺走，陈醒摸摸鼻子：“那什么，佳佳还没吃。”
江景寻从鼻腔里“嗯”了一声。
沉默了一会，陈醒说：“佳佳她妈住院这段时间，她爸爸一次都没来照顾过，明明工作的地方离医院只有几条街。”
没意料到他会说这个，江景寻问：“佳佳告诉你的？”
“嗯。那孩子挺懂事的，才上小学，每天放学就往医院跑，帮妈妈端水送饭。”陈醒说，“她说她还有个姐姐，和家里断绝关系了，因为她爸。”
他说这话时，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，但联想到他的过去，江景寻从这话里琢磨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。
自己住院，亲爹不仅不来照顾，还禁止别人照顾。
如果可以，陈醒也很想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吧？所以才选择辍学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寻心口一紧，不知道说什么，便应和道：“看来她和你关系不错。”
陈醒挑了挑眉，没说话。
没过多久，佳佳带着护士回来换了药，护士走后，她趴在病床边开始自己写作业。
“你还是决定退学？”江景寻问。
陈醒口吻平静：“这个问题，我想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。”
嘴唇嚅动，江景寻还想再说什么，佳佳突然跑出病房，拽了拽陈醒的衣角：“哥哥，有道题我不会！”
陈醒笑了笑：“好，我马上就来。”
他偏头向江景寻，眼底满是疏离和客气：“江老师，早点回去吧。祝您以后工作顺利，桃李满天下，别在我这样的人身上费心了。”
“陈醒。”转身离开的一刹那，江景寻叫住他，“我昨天听到了一些……关于你的事情。”
背对着他，陈醒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下一秒，彻底阖上了门。
在紧闭的病房门前呆立片刻，江景寻摸了摸口袋想抽烟，又想起这里是医院。他抬头，看见不远的拐角处，成钰正静静看着他，冲他点头打招呼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的对话再次萦绕耳畔——
“江老师，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？”
江景寻：“您说。”
成钰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想请您，不管用什么方法，都尽可能拉他一把。”
“拉他一把，是指辍学的事？”
“不止。”成钰轻轻摇头，“陈醒这几年，在看心理医生……他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。”
江景寻微怔：“您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陈醒向我借了些钱，我随口一问，他就告诉我了。”成钰道，“或许是觉得告诉我这个外人也无妨吧，但具体是什么问题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原来陈醒的咨询费是这里来的。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在尽力扮演好继母的角色。但我能感觉到，陈醒始终难以接受我。尽管他表面上对我客气，可那种客气下，是打心底的疏离和冷漠。”
“但您不一样。他很信任你、喜欢您，您的话他一定会听。”成钰诚恳道。
“您可能高看我了。”江景寻压低视线，“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成钰坚定地摇摇头。
“您还不知道吧。”她接着道，“陈醒珍藏着一张您的照片。”
江景寻讶然：“我的照片？”
“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，您在优秀校友大会上的演讲。”
优秀校友？
江景寻回忆了一下，那似乎是四五年前了。
可那时候他压根还不认识陈醒。
成钰没注意到江景寻的困惑，继续道：“上次您来家访，后来我和陈醒提了几句。聊到您，他竟然第一次主动和我说了那么多话，脸上也满是笑容。这孩子从未那么频繁地提起一个人，那种感情，我想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师生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，请您在人生的道路上多多开导他，不要让他走上歧途。甚至可以……”成钰咬了咬嘴唇，“可以弥补他一些缺失的爱。”
听出她话里的意思，江景寻面色一僵。他垂眸良久，生涩道：“不觉得这样是……”
“太越界了？还是背德？”成钰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江老师，干吗要和当小三的人谈所谓的道德呢？”
“……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、非常冒昧，请您量力而行，如果不愿意，我当然不会强求。”成钰正色认真道，“不管怎样，都很感谢您愿意听我说话，感谢您关心陈醒。”
……
江景寻在医院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。这两天受尼古丁荼毒太多，他忍不住闷闷地咳嗽起来。
又一支烟燃到尽头。万籁俱寂，上弦月垂在旷远的天边，清凉的晚风丝丝缕缕拂面而来，江景寻站在风中，企图将乱麻一样的思绪理出个头。
该怎么办？
那个念头刚冒出一点头，被他生生掐断。
理性告诉他，这太荒谬了，而且有悖于公序良俗。
可感性又将他的思绪拉回多年前。
那个时候，有人曾这样告诉他：
不知道怎样决定的话，就听从内心吧。只要出发点是善的，努力去做，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。心之所向，是最真诚的方向。
江景寻从未觉得做一个决定如此艰难，感性和理性在他脑中拉锯，将他脑中的弦越割越脆弱。
他打开手机，看着它慢慢熄灭，又在彻底息屏前再次按亮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来想去，终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。
心一横，江景寻彻底关机，把手机揣回口袋，告诫自己：“我只是他的老师。”
病房内，写完作业，佳佳借来陈醒的手机玩消消乐。陈醒站在窗边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哥哥！”佳佳突然叫他，“有人给你发消息。”
“哦。”思绪回笼，陈醒不以为意道，“谁？”
小女孩拖长腔调，一字一字地念出屏幕上的名字：“景——寻——哥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陈醒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过来，接过手机，心脏砰砰跳。
看清屏幕的一瞬间，他呼吸都停滞了，使劲揉了揉眼睛，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。
对话栏里赫然躺着一行字：
「景寻哥：我答应和你一起治疗训练。条件是，回来上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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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满屏幕石沉大海的消息，江景寻深深叹息，放学后径直前往医院。
成钰说陈金宏还在气头上，禁止她给陈醒买饭。她把饭钱打给江景寻，拜托他如果有空就给陈醒买些吃的。
提着鲫鱼汤赶往医院时，江景寻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。不久前还是陈醒天天给他送完饭，现在反了过来。
果然都是要还的。
走到病房门口，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突然冲出来，结结实实迎面撞上江景寻。江景寻下意识护住鱼汤，生怕洒出来烫到小孩。
然而或许是他紧张的表情太严肃，女孩像是被吓着了，站稳身体后怯生生地望着他，小嘴颤抖，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江景寻正思索怎样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，病房门口探出一个人影：“佳佳。”
小女孩仿佛听到了救星般，回身跑过去抱住陈醒：“哥哥！”
江景寻抬头，视线相撞的一瞬间，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。
陈醒很快从他脸上收回目光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：“去叫护士姐姐，你妈妈要换药了。”
听到他的话，江景寻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，那个小女孩好像是陈醒邻床病人的家属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佳佳离开后，陈醒才把目光重新安放到江景寻身上，两人不尴不尬地保持着距离。
江景寻伸手把饭盒递过去：“不小心多买了一份。”
“我已经吃过饭了。”陈醒表情疏淡道。
骗鬼呢。江景寻作势要收回手：“哦，那倒了。”
饭盒被一把夺走，陈醒摸摸鼻子：“那什么，佳佳还没吃。”
江景寻从鼻腔里“嗯”了一声。
沉默了一会，陈醒说：“佳佳她妈住院这段时间，她爸爸一次都没来照顾过，明明工作的地方离医院只有几条街。”
没意料到他会说这个，江景寻问：“佳佳告诉你的？”
“嗯。那孩子挺懂事的，才上小学，每天放学就往医院跑，帮妈妈端水送饭。”陈醒说，“她说她还有个姐姐，和家里断绝关系了，因为她爸。”
他说这话时，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，但联想到他的过去，江景寻从这话里琢磨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。
自己住院，亲爹不仅不来照顾，还禁止别人照顾。
如果可以，陈醒也很想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吧？所以才选择辍学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景寻心口一紧，不知道说什么，便应和道：“看来她和你关系不错。”
陈醒挑了挑眉，没说话。
没过多久，佳佳带着护士回来换了药，护士走后，她趴在病床边开始自己写作业。
“你还是决定退学？”江景寻问。
陈醒口吻平静：“这个问题，我想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。”
嘴唇嚅动，江景寻还想再说什么，佳佳突然跑出病房，拽了拽陈醒的衣角：“哥哥，有道题我不会！”
陈醒笑了笑：“好，我马上就来。”
他偏头向江景寻，眼底满是疏离和客气：“江老师，早点回去吧。祝您以后工作顺利，桃李满天下，别在我这样的人身上费心了。”
“陈醒。”转身离开的一刹那，江景寻叫住他，“我昨天听到了一些……关于你的事情。”
背对着他，陈醒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下一秒，彻底阖上了门。
在紧闭的病房门前呆立片刻，江景寻摸了摸口袋想抽烟，又想起这里是医院。他抬头，看见不远的拐角处，成钰正静静看着他，冲他点头打招呼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的对话再次萦绕耳畔——
“江老师，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？”
江景寻：“您说。”
成钰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想请您，不管用什么方法，都尽可能拉他一把。”
“拉他一把，是指辍学的事？”
“不止。”成钰轻轻摇头，“陈醒这几年，在看心理医生……他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。”
江景寻微怔：“您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陈醒向我借了些钱，我随口一问，他就告诉我了。”成钰道，“或许是觉得告诉我这个外人也无妨吧，但具体是什么问题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原来陈醒的咨询费是这里来的。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在尽力扮演好继母的角色。但我能感觉到，陈醒始终难以接受我。尽管他表面上对我客气，可那种客气下，是打心底的疏离和冷漠。”
“但您不一样。他很信任你、喜欢您，您的话他一定会听。”成钰诚恳道。
“您可能高看我了。”江景寻压低视线，“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。”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成钰坚定地摇摇头。
“您还不知道吧。”她接着道，“陈醒珍藏着一张您的照片。”
江景寻讶然：“我的照片？”
“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，您在优秀校友大会上的演讲。”
优秀校友？
江景寻回忆了一下，那似乎是四五年前了。
可那时候他压根还不认识陈醒。
成钰没注意到江景寻的困惑，继续道：“上次您来家访，后来我和陈醒提了几句。聊到您，他竟然第一次主动和我说了那么多话，脸上也满是笑容。这孩子从未那么频繁地提起一个人，那种感情，我想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师生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，请您在人生的道路上多多开导他，不要让他走上歧途。甚至可以……”成钰咬了咬嘴唇，“可以弥补他一些缺失的爱。”
听出她话里的意思，江景寻面色一僵。他垂眸良久，生涩道：“不觉得这样是……”
“太越界了？还是背德？”成钰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江老师，干吗要和当小三的人谈所谓的道德呢？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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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江景寻在医院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。这两天受尼古丁荼毒太多，他忍不住闷闷地咳嗽起来。
又一支烟燃到尽头。万籁俱寂，上弦月垂在旷远的天边，清凉的晚风丝丝缕缕拂面而来，江景寻站在风中，企图将乱麻一样的思绪理出个头。
该怎么办？
那个念头刚冒出一点头，被他生生掐断。
理性告诉他，这太荒谬了，而且有悖于公序良俗。
可感性又将他的思绪拉回多年前。
那个时候，有人曾这样告诉他：
不知道怎样决定的话，就听从内心吧。只要出发点是善的，努力去做，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。心之所向，是最真诚的方向。
江景寻从未觉得做一个决定如此艰难，感性和理性在他脑中拉锯，将他脑中的弦越割越脆弱。
他打开手机，看着它慢慢熄灭，又在彻底息屏前再次按亮。
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来想去，终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。
心一横，江景寻彻底关机，把手机揣回口袋，告诫自己：“我只是他的老师。”
病房内，写完作业，佳佳借来陈醒的手机玩消消乐。陈醒站在窗边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哥哥！”佳佳突然叫他，“有人给你发消息。”
“哦。”思绪回笼，陈醒不以为意道，“谁？”
小女孩拖长腔调，一字一字地念出屏幕上的名字：“景——寻——哥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陈醒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过来，接过手机，心脏砰砰跳。
看清屏幕的一瞬间，他呼吸都停滞了，使劲揉了揉眼睛，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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